配乐散文《》
文:唐春安
曲:唐 轶
朗诵:薛诗豪
竹萧:李龙星
二十四节气,已经是小雪了。小雪的日子,恰逢月儿圆。月儿圆的日子,就有些怀旧想家了,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家乡下雪的日子。
我家住在湘西南的一个小镇,说名字你肯定不知道,但说起来你一定肃然起敬,就是袁隆平工作生活了37年的那个小镇(洪江市安江镇),离沈从文的边城凤凰城百十公里。
那个小镇,在我小的时候经常下雪。
有关家乡雪的记忆,最清晰的算是大年三十傍晚的雪。夜幕降临,正是吃年夜饭的时间。家家大门虚掩,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。古朴的街巷已经非常安静。时有调皮的孩子从门缝挤出脑袋探望,发现不知什么时候,下雪了。门前的石板路,已被无声的茫茫白雪覆盖。虽然路灯昏暗,但可以看见铺满白雪的石板路远远地延伸出去。行人稀少,偶有匆匆赶路的过客,透过留在雪地的脚印,就能猜得出他们从哪里来、到哪里去。辞旧迎新的爆竹在雪地留下红星点点。爆竹很红,因为有白雪衬托。
每次想起小时候在冬天的雪地里玩雪球、堆雪人的情景,就十分怀念。南方的雪,不像北方那么冰冷,它飘飘洒洒地从天空落下来,有些地方见它慢慢地堆砌,有些地方见它慢慢地融化,若即若离。你忍不住伸出小手,看着它落在你的手心,又看着它慢慢化作雪水。你带着惋惜,但充满虔诚和敬意。下雪自然很冷,但不是北方那种刺骨的冷。母亲早已让我们穿上了厚厚的棉袄。因此,在雪地里跑来跑去、打打闹闹,很快身上就会暖乎乎的。只有手背冻得紫紫的,脸蛋冻得红红的。但你全然不知,只知道尽情地玩耍,因为你知道也许明天雪就没有了。直到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喊你回家吃饭了,伸出手来让母亲帮你洗手,才知道手已冻得失去知觉,才知道母亲说的手已经冻伤了。或者过几天后,小手已经红肿的又疼又痒,才知道是那种所谓的冻疮。但小时对雪的喜爱远远超过对冻疮的记忆。等下次下雪了,你照样会推开门不顾一切地飞奔出去。雪,是上天恩赐给童年最欢乐的记忆。
自从30年前求学来到东北以后,就很少见过家乡的雪了。虽然每次回家探亲也是在冬天,但家乡的冬天已经几乎不下雪了。到了东北后,有雪的日子多了,但居住在拥挤的大城市里,每次下雪,再也不是小时候南方小镇“下雪了”的那种感觉。也全然不是心目中的那种“千里冰封、万里雪飘”。大雪造成了交通瘫痪,我们不得不按照要求和分配的地段去汗流浃背地扫雪。道路两旁的雪堆很快就会被来自锅炉房烟囱飘落的煤灰覆盖,洁白一夜间变成了乌黑。来不及清理的积雪路段,常常造成行人摔倒。每次下雪,骨折的病人就挤满了医院。记得一年下雪,下班的妻子惦记放学的孩子在家门外挨冻,骑车急冲冲地往回赶,一不小心摔成尾骨粉碎性骨折。
年纪大了,孩子们都出去工作了。我们毅然决定离开喧闹的城市,在几十公里的远郊安顿了自己未来养老的家。是那种有小园的家。虽然还是在东北,但因为是海洋性气候,下雪的日子不再像东北内陆城市那样可怕。雪下得也不如内陆城市那样频繁。有时一觉醒来,突然发现别家屋顶和自家小园已经铺满白雪,常常就有些激动。不是暴风雪,是夜晚很安静地来的那种,让你有意外惊喜的那种。我问妻子要不要扫自家门前的雪,妻子说不要。她说喜欢看见出门踩出的那一串留在雪地中的脚印。雪很白,没有城市煤烟灰的污染。小园更不需要扫雪,任由它在暖阳中放光。傍晚,我们居然远远地通过窗户看见园中有只野鸡在觅食。我们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兴奋地推开门出去追逐它。我们不约而同地静静地坐着,静静地看它慢慢离去。很久很久了,才缓过神来,跑出去细细地看牠留下的细细的脚印。
气候真的变暖了,远方的家乡几乎没有了下雪的日子。东北那种遮天蔽日的暴风雪也不多见了。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,家乡下雪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。我常常在窗前发呆,想起小时候那种在雪地玩耍的情景,想起那时常常被冻坏的小手,想起那时母亲用双手焐得我的小手发热发痒的那个时刻,还有那种感觉,心就有要飞回去的冲动。
真希望还能遇见记忆中的那种家乡的雪。
作者简介
唐春安,1958年3月生,湖南省洪江市(原黔阳县)人。大连理工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岩土工程学科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长江学者特聘教授,2013年担任973计划项目“重大岩体工程灾害模拟、软件及预警方法基础研究”首席科学家。中国岩石力学与工程学会副理事长、国际岩石力学学会中国国家小组成员,岩石力学与工程学会岩石破碎专业委员会主任,《int. j. rock mechanics & mining sciences》和《岩石力学与工程学报》编委。主要从事岩石破裂过程失稳的基础和应用基础性理论研究,研究领域涉及地下工程和边坡稳定性、岩层移动、岩爆、地震机制等。
审核:邱曦 终审:蒋耀南
来源:隧道及地下工程大讲堂
作者:唐春安(通讯员)
编辑:唐艺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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